NOT FOUND404-程琅

我们每天都死去,每天都狂欢。

随笔-腐殖土

他不回头,侧脸映着闪烁的霓虹,缤纷繁烁落在他眼底,被不知名的深沉黑暗咀嚼品析。



他转一转眼,目光投向我,像是木卫二的引力场或某片星云的萧瑟余韵,是太阳的热辐,正透过浅薄大气落上冥王星的地表。



他启了启唇,却不做声,像是我与他位于两颗行星的赤道,其中隔着数光年的真空。



他望我,那双眼像一面脏污的镜,映出我脖颈正中空出一块蓝莹莹空洞,教我瞳孔骤缩,忆起发声部件是被挖下,又给掷入烧红的熔炉。



那条红围巾在他颈上松松地绕,叫顶楼的风抚得烈烈地响,末端边角呈出脏污的征兆,像黑夜里渗入土地的干涸血迹。



夜里的雾气弥漫开来,逐渐厚重,他的身形模糊,那片红也暗淡。



风起雾散是许久后的事,霜露沾湿我打卷的发,意料之内,他于是不在我面前了。



我不知怎的被拢上那围巾,启一启唇,只听到电流滋啦,火花小巧地迸裂。我阖目又睁眼,他消失又出现。



他是我的原型,我不知道现在这次相遇算什么。我的头发不会长,定点停留在他短暂蓄长发的时间之内,发尾不驯服地卷起弯绕、堆在脖颈。



真像啊。他喟叹似开了口,伸手来将我的一缕发别去耳后,我分明能依靠脉搏的微弱震动测出他的心率,温热皮肤却感知不到他指尖的温度。



真像啊。他喃喃开口重复一遍,掌熨帖我的肩,又上移挨上脖颈,电供能的心脏怦咚怦咚,泵压钛液,仿人体的颈动脉隔着血管壁与皮肤,在他掌心一下又一下地跳动。



笑一笑。他语气中带着新奇与探寻,希冀与微的急切,半是恳求半是责令,他抵齿道。



你笑一笑。于是我听令,弯眸扬唇只是笑,唇间露出一点点牙齿。



他也跟着笑,颧骨下的皮肤染上一些微的绯,眼底叮淙流过泉水,也是露出那一点点牙齿。



这次轮到我无声地言语,真像啊,真像啊。



我的上帝该花了多长时间创作我这样一个夏娃,或许我干脆是他一根肋骨抽出后作出的雕花。



夜里他出现在我的梦境,被放空了血,喉中探出的一柄水仙花盛开在口腔,玫瑰扎根在左心房的厚壁,肺泡中坠满揉碎的满天星,胸腔中填充蓝蔷薇的花萼与细蕊,腹腔中是与钛血颜色无异的花瓣。



汁液打湿躯壳的创口,留下鲜活的湿痕水渍。



我手中是人造的组织与钛血。



你分明同我是一样的。我喃喃地念,脏污的指拨弄花植的尸骸,将从某某仿生人身上扯下的一块块电子器官安置进他的躯壳,那一块元件裸露着电路,其上残余着斑驳的干涸痕迹。



眼珠寻不着同色,光学镜又没钛液供能,显得空落落的。我望着他,心下念着,或许我应当剖出人类的器官与血液循环系统。



或许罢,或许罢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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